仲夏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修希与共,鱼喵互赏
丁达尔出现的时候,光就有了形状

【黑虹】追光

心血来潮产物,突发奇想写玉蟾宫底蕴之强,结果一半才写到

应该能对号入座才对

(名字有借用,因为真的很好听,如果介意可以私信我改,在此致歉)



“洛虹在何处?”君墨冷冰冰的质问道。

沈若蓝心中一滞,眉头紧蹙,不敢相信事到如今君墨竟还这般态度找洛虹,语气陡然生冷了几分,“哼!不知君大少主大驾光临玉蟾宫有何贵干。”若非前日小五送来窦逗那封信,她是万分不信君墨已然知晓洛虹所为,毕竟就他那模样活像来讨债寻仇的。她心中思量,如今洛虹需要安生环境,决不能让人打扰到他,万一搞个什么幺蛾子出来哭都没处哭,必须摸清君墨此番来意,但凡存了对洛虹不利的心思,拼了性命也必须拦住他。

 君墨见昔日心中女神这般强硬态度不免心下烦躁,欠下洛虹一条命本非心中所愿,本想着死了便死了,心有不甘也好,父王宏愿也罢,自已都是死人了也管不着了。谁知自己不仅死而复生,身上无半点伤势,感觉还被养肥了不少。一开始以为是自己运气好捡回一条命,父王已死,执念已散,魔教与七剑那点恩仇想来荒诞的很,自己也不想再插足这些破事了,既然重来-回,近二十年都未有这般轻松过,自是选择了游历四方,看尽繁华。就这样一开始君墨以为是偶遇,当他听见谢长青说已经找了自己三个月又以为是来仇怨未结,哪知对方只抛下一句话便梯云一纵再寻不上,只留君墨一人在黄风中凌乱。“洛虹为了救你长虹真气尽数耗尽,他有难你必须救。”君墨不知自己到底是承受了怎样的震撼,他想原来并不是老天爷对自己网开一面。

 因为这一句话君墨马不停蹄的从戈壁黄沙再度回到了中原武林,一时间心情复杂,倒有点类似近乡情怯,又不免自嘲苦笑,自己哪有什么家乡。甩了甩脑袋,不再想这些琐事,策马直奔六奇阁。

他有私心,想把这条命……

还给他。

窦逗觉得自己倒了大霉,这么好的一个天气还没出门就碰上了大魔头。脚还没踏出一只就看见一道黑影杵在屋檐下,未经思索缩回那只脚以迅雷之势关上了大木门。开玩笑,看见了这祖宗不赶紧躲难不成请他留下吃早饭吗?

……

“不开门六奇阁就别想要了。”瞧见窦逗的反应君墨连眼皮都没抬一个,末了又加一句,“洛虹不在,没人帮你。”

窦逗一听这句话,坏了,他知道了。

“你,如何得知……”窦逗悻悻的开门。对方不睬不语,他神色复杂的看向不远处隐约几分寂寥的身影,不免叹气道,“你跟我进来,与你说便是。”

君墨听完后知晓洛虹在玉蟾宫并未动身,他偷偷回了一趟魔教旧址,跪坐在一座坟前,手里拎着一坛酒,没有开封,眼神似醉迷离,不知道看向何处,低声呢喃,为什么……

当窦逗告诉他洛虹为救自己只身前往往生之地寻找双生彼岸花时,内心矛盾直接到达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始终想不明白,自己自出关后与洛虹关系一直势如水火,孤岛围攻,沼泽一箭,血魔疯癫丸,甚至易容成他欲七剑合璧诛杀麒麟,这一桩桩一件件,无论哪一次都足以洛虹恨不得喝他血啖他肉,他到底是愚蠢到何种程度才会对一个杀父仇人的儿子舍弃一身至纯心法以命换命。

他想不明白,所有直接来了玉蟾宫,找到了洛虹,他就可以得到答案,可以把命还给他,这半年时间是偷来的,但他已然释怀,他已看过这个世界,足够了。

沈若蓝见君墨越皱越深的眉头,便知晓他是自己未曾想明白来寻答案的,心下叹了口气,也罢,只要不是伤害洛虹,让他找找答案也无妨。再出声沈若蓝语气便缓和了许多,“你不必觉得自己亏欠了他什么,洛虹让我带句话给你,望你往后人生不再束缚,不再执着仇恨,自在逍遥,仅此而已,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亦无悔矣。”

君墨征了征,自在逍遥,原来他也可以拥有自由和选择吗?他蓦然回忆起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似乎也这么说过,“墨儿,母后只愿你自在一生,远离纷争,简单快乐。”

沈若蓝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道,“我曾与他说起过你。”

“嗯?”君墨一脸吃惊。

“你倒也不必惊讶。”风华绝代的少女扬了扬柳眉,白玉的脸庞上尽是笑意,说出的话语却染上几分狡黠,“想知道吗?”

……

君墨第一次知道原来眼前的少女还有这般性格,不,他想,是从前的自己错了,玉蟾宫宫主也好,冰魄剑主也好,她一直都是她,变的始终是自己罢了。

没等到回应,沈若蓝也不在乎,自顾自的说下去,是在你死于地雷阵的前一晚,洛虹刚用火舞旋风第十层打败了你。

“洛虹,你还没睡?”沈若蓝经过洛虹屋子发现对方还坐在院子里。

洛虹笑了笑,“睡不着,你怎么也没睡。”

沈若蓝挨着洛虹坐下说,“我之前没受君墨控制是因为提前吃了招魂引的解药,但那个是逗逗被控制下心智不清做的,他担心有后遗症,遂给我瞧瞧,放心,没什么事。”

“嗯,那就好。”说罢洛虹不再言语。

一时无话,晚风微佛,明月姣姣,灿灿星辰,倒也不失一番滋味。

过了半晌,洛虹突然开口道,“蓝儿是有什么话想问我吗?”

沈若蓝犹豫了片刻终究开口,“竹林之时,我原以为你会杀了君墨,但你没有。”

洛虹闻言并未有何异色,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沈若蓝此言没有任何疑义,魔教教主君泽杀了洛虹父亲洛白,少主君墨沼泽一箭与借由她之手下的血魔疯癫丸险些让他堕入血魔,更是一身功力尽失苦苦重来,这种苦痛折磨换做任何人报仇雪恨都不为过,所有她意外也是自然。

“我想换做是我,我会杀了他。”沈若蓝又说,“若非我还打不过他,我一定会杀了他。”

洛虹倒是有些吃惊,转念一想又笑道,“你不会的,他救过你。”

沈若蓝抿了抿嘴唇不可置否。

“其实倒也没什么理由。”洛虹想了想,“我知道如果是你不会杀他,因为他救过你;我不杀他,是因为他这人其实还有救,我想若蓝你也是有同感的。”

沈若蓝叹了口气,“你说的对。他第一次救我是我去采碧血真情七叶花的时候,朱无戒在路上埋伏了百毒黑天王,但是他没有趁人之危,反而相救于我。我因七叶花失血大量,他也放我离去,我当时是对他改观了的,所以……”

“所以你才会信任她给你的生生造化丸,你试吃了后没问题更是多信任了几分,只是你并未想到他会利用你这份信任加害我。”洛虹接着少女的话说下去,“你可知他为何如此,明明此前还在君泽手里救下你。”

沈若蓝没有立刻回话,洛虹倒也不急,静静的等着,微风飘起发丝,少年心中平静如水,无波无澜。

女孩没有让他等太久,“我知道的。”她说,“他喜欢我,所有不会对我下手,但因为我们之间的羁绊所有把矛头都对准了你,可是这对你不公平,他和你根本就不一样。”

洛虹微微点头又摇头,语气却轻松幽默,“君墨眼光确实好。你我总在一处,他会那么想也自然,看来是刺激到他了,也难怪伞房之后再无留手恨不得撕了我。”

沈若蓝不禁微微羞赧,但也没被洛虹带偏,“也不全对。明明是因为你总是计高一筹,六奇阁耍的他团团转,寻第五剑追杀我们的时候也没让他占多少便宜,要不是因为麒麟被他算计,怎么可能有后面的事,说白了,不过是借由对我的好感来报复你屡次赢了他。”

“听你这么说倒也有道理,原来我这么厉害呐。”洛虹挑眉,“这么一细数,好像君大少主对我的恨意还远超了对沈大宫主的好感度,你看他每次追杀的时候嘴上几句话毫无新意,不是活捉洛虹就是杀了洛虹,每次就盯着我一人追。”

沈若蓝轻推了旁边人一把,“说正经的呢。”

“好吧好吧不逗你了。”洛虹哈哈一笑又很快平静下来,目光缓缓看向远方,“真的没有什么理由,只是总觉得,他好像没真正的活过,不该就这么死了。”

……

“他…真的是…这么说的?”君墨征愣了片刻,全身有些发颤,全无往日少主形象,好像这几个字千斤之重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沈若蓝点了点头,她理解君墨此刻的失态,当时的她也因为洛虹这一句话而感到诧异,却不得不得承认洛虹是对的,眼前的少年人,似乎从认识起,好像就不是为了自己,他灭七剑、捉麒麟都是为了那位已经寂灭的魔教教主,一心一意帮助君泽称霸武林,之前偶然听到过二人争吵,君泽心中只有称霸,这个儿子所占的分量也许还不及一个得力下属,所以他只能努力,扫平一切不利因素,终其量是想让君泽看见他,想要一个寻常人家都有的父爱。只是,他的做法,不管是旁人还是他自己都付出了太多的代价。

“决心救你之时他告诉我,如果你能回头,一样可以称的上光明磊落四个字,此后七剑与你恩怨尽销。”沈若蓝却没说洛虹的后半句,若他执意为魔,即使功力尽失我还有一张底牌与他同归于尽,收回这条命,此中的决绝之意沈若蓝都闻之一颤。不过想来,后半句话应该不用说了。

光明磊落。

再次听见这四个字君墨耳边蓦然想起刚出关之时看不起朱无戒那黑心下作勾当的自己,所以他救了百毒黑天王下的沈若蓝,也没有趁人之危扣下碧血真情七叶花,他自诩与魔教中人不同,他行事磊落不屑与朱无戒、马三娘等人为伍,未曾想不久后的自己不仅堕落其中,手段心肠狠辣更甚,他想原来自己体内流的血与那些人并无任何分别,都是那么的阴狠、肮脏,现在竟然有人说自己也是可以活在阳光下的。

君墨苦笑,洛虹你可真看得起我。

遥想起濒死时,他听着父王对着要死的自己说自己是他心中的唯一,听着父王喊不要丢下他,说自己爱他要杀了七剑为他报仇。可是那一刻他没有了执念,没有了怨恨,他想的是我听到了父王说他心里有自己,十年来的付出终究是有回报的,他隐隐的有强烈的解脱之感,他不要再为父王的霸业殚精竭虑,不需要再去杀人,不需要再与洛虹争斗,都是死人了还在乎这些?真可笑,快死了还是羡慕洛虹,可是到底羡慕他什么呢。这个答案他再活过来也没想明白,是因为他有知己红颜?还是七剑同生共死的朋友?好像都是,好像都不是。可是现在洛虹以命换命救了自己,这些东西马上就要没有了,他却说了这些话,一些让君墨无地自容又焕然新生的话。

原来他追着洛虹不是因为恨他,他想找一个答案,他自私的追着光明寻求一个答案。

尽管想通了这一点,君墨依旧为洛虹的行为感到不值,他这样的人活该死了下十八层地狱,该受千刀万剐来减轻自己的罪孽,怎可因救自己光明永堕。异地而处,天下恐不会有第二个人这么傻,既已偷过浮生半日闲,现在该是还给他的时候了。

再开口君墨的语气已是软化了许多,“先前是我冒犯了……”许是不惯说这般话,沈若蓝见面前少年面色尴尬努力憋出几个字,“我只想当面谢谢他。”又见面前少女眉间忧色,立刻发誓道,“沈宫主请放心,我已想明白此中环节,更何况他是我救命恩人,君墨再不济也不会恩将仇报的,我会自封隐脉,绝不给你们添麻烦。”说罢以内劲封印。

沈若蓝反应再快也无济于事,只能叹息一声,最近叹气真的太多了,自己是年方二八不是八二啊,她想。“你何必如此,我既与你说了这么多,就是信了你,否则如有半分邪念你以为你进得了我这玉蟾宫吗?”虽这么说,但心里又不免乐呵,半年不见性子改了不少,不过也就洛虹有此见意,换做是旁人哪敢钢丝绳上训烈虎。沈若蓝面上不显,语气略严肃的告诫君墨,此时正是洛虹治疗的关键时期,万不可打扰到他,否则,轻则重伤不愈,重则性命之忧。

君墨忙点头,跟小鸡逐米似得,滑稽不已,倒让少女有些发笑。

“跟我来吧。”沈若蓝也无奈啊,她该说的都说了,人又赶不走,虽然洛虹此前特意交代过不能让君墨见他,可是现在看起来这位少主大人应该没什么威胁性,他现在没了魔教一身轻,自己可还是有诺大一个玉蟾宫等着她打理呢,所以不想再跟君墨耗下去了。左右现在君墨隐脉封了也伤不了洛虹,真搞出什么意外天门山护山大阵也不是吃素的,不死也要脱层皮,而且算算时间,其他人也快到了才对。虽然洛虹救了他是不错,但继续作死可不能怪她这个冰魄剑主手下不留情面了。这样想着心里轻快了不少,少女明媚的笑颜在阳光下更加夺目,只是不知为何,君墨突感背后一阵寒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沈若蓝也不再啰嗦,转身抬起脚尖向后山略去,君墨紧跟上,即将到达时沈若蓝放缓了速度,叮嘱道,“此处是我玉蟾宫后山,因洛虹之故已开启了护山大阵,从现在开始,你每一步都要跟紧我,不要小瞧了这阵法,比你强的人贸然闯入不死也要半残。”

君墨听了暗自心惊,提起心神,更是不敢有一丝放松懈怠,完美复制沈若蓝的每一步法,愈走愈感受这阵法内含的玄妙,心下有了计较,来之后就禁不住感叹这玉蟾宫果然家大业大,底蕴十足,丝毫不输当年的魔教,而随着更加的深入他很快就意识到洛虹被安置在一个多么安全的地方,这是一道极其复杂的阵法,他对阵法涉猎虽然不强,但基本的宫位还是知道些的,可是自从进入了这道阵法,宫位错综复杂,竟然好似完全迷路其中,不得要领。君墨苦笑,幸亏没像从前那般莽撞,不然别说还命,这条命还能不能留下都难说。思绪一转又回想起当年朱无戒拍须时提起,当年玉蟾宫假借比武招亲设计取解药后,他凭借蛤蟆功抵挡虹蓝二人合力一击将玉蟾宫化为火海,更是借此机会除了沈若蓝的一名心腹,现在看来却是言过其实、破绽百出。不说当年长虹冰魄双剑一击时洛虹身中蝴蝶标毒尚未痊愈,光是玉蟾宫仅被一支魔教势力便能损毁基业便是滑天下之大稽。七剑由来已久,冰魄一脉一直都是玉蟾宫,到沈若蓝这里已经历二十三代,在武林之中屹立数百年,魔教不过存在百年之久,他现在回去都还能找到不少教众,玉蟾宫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又怎可能说倒就散了。

想到这里君墨不禁有些拨云散雾,洛虹沈若蓝之所以舍弃玉蟾宫表面之繁华果然还是为了快速寻找剩余五剑,房子烧了可以再建,比起麒麟的安危、武林的平和稳定一座宫殿简直是微不足道,更何况玉蟾宫哪里是这么好灭的,七剑合璧后短短几个月便恢复生机,一派祥和,那场大火不过是既逃离追兵又保存实力的双雕之计,只是以猪老四那被猪油蒙了头的脑子,再开个窍也难明白其中关节。

君墨一时心情复杂,这般壮士断腕的做法他是万万不会去做的,可是眼前这个少女做到了。忍不住想,难道七剑便是这般的存在吗?可是舍己为人四个字,说说容易,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他又想到即将见面的少年,那个只为救一个品性不端却把自己置身于万劫之中的年轻少侠,君墨突然意识到自己先前想把命还给洛虹的这个念头有多么的可笑。

君墨这时候一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倒是没注意到偶尔沈若蓝回头的轻微打量。半年前君墨离开的时候,由于洛虹固执的要暗处相送一把,她也无法只得跟着,其实是无所谓这份送别的,毕竟玉蟾宫人手遍布天下,无论君墨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实时汇报,毕竟这么大一颗炸弹,无论是谁都不会放心,洛虹在这方面也管不上她,自是由了她去。这半年来,隔三差五就会有一封信送至玉蟾宫交代君墨做了什么,见了什么,却好像从未说过君墨有练功。她瞧着君墨偶有出神,足下硬是未出一乱,在护山大阵的影响下,半步之差还是半步之差,这倒是令沈若蓝惊讶了,即使有她的引路,但对方是实打实的第一次进阵,不仅未乱阵脚还颇感顺当,一段时间未见功力是大有长进了,只是不知倘若动起手比之洛虹如何,相当初那位可是直接破了这阵,半分不给面子。

君墨无法得知沈若蓝想什么,他依旧紧跟少女的步伐,对方也并未有任何的停缓,二人就这般左拐右串大概半柱香的时间,终于在一处突出的岩石壁前停下,君墨盯着石壁粗看了几眼,并未觉得有多少玄机。

沈若蓝示意君墨退后一步,掌心一翻赫然出现一轮“蓝月”,缓缓的压入岩石壁正中的一口凹陷,竟是分毫不差,完美契合。

想来这便是这石壁的钥匙了,君墨若有所思,只见那轮“蓝月”完全契合石壁的那一刹那,石壁上的所有裂纹都泛起了点点荧光,荧光与荧光快速融合呈现带状,最后布满整块石壁,好似陷入一片光海,君墨只觉得自己眼睛可能要瞎了。

“君墨,闭眼。”沈若蓝平静道。

这哪里还需要沈若蓝提醒,君墨可不认为自己这双眼睛抵得住这束强光的突然照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若蓝一句可以了他缓缓睁开眼,发现已然身在一个偌大的洞府之中。

“走吧,洛虹就在前面。”少女说完只往深处走去。

君墨细细打量四周,这一方府洞不像人造,四周点点星光充当灯火,大概高达五丈,内里之宽约莫他魔教一支三五十人的小队。而且他还隐隐感觉到灵气流动,难怪会把洛虹置放于此,倒是个养伤的好宝地。

没过多久沈若蓝突然停了下来,指着前方的一个不小的泉泉道,“他就在里面,此池名叫清灵池,是玉蟾冰魄一脉的圣地,但因为一些原因我现在不能进去,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没什么弯路,直走到池中心便是。清灵池确实是洗髓养灵之地,但有一点必须告知你,这里无法施展轻功,必须蹚水过去,且先前你盗修过长虹心法,洛虹又以长虹内力助你塑身,因此你现在也算——半个长虹一脉吧……”沈若蓝顿了顿,神情似是有些不自然,“入池后阴阳之力碰撞不可小觑,没什么坏处,反正你自己注意点就是了。”她也不想再多说,洛虹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总得讨点利息,这事发生后她就没爽过!话说她可没把君墨来见他这事告诉洛虹,有好戏看了!

君墨点点头,少女不想说他也不能如何,横竖试了才知道。

这一次试确实了不得,近二十年来第一次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冰火两重天。君墨深切的感受到体内冰与火两股力量的极速冲撞,并且从一个点迅速蔓延至全身,是极致的撕裂感。他额头冷汗直冒,只能咬紧牙关,每向前一步都是走在火炉和冰尖之上,不知走了多久,身体好像麻木习惯了不少,体力消耗殆尽,倒下去前迷迷糊糊的想着洛虹残驱之身到底是怎么进去的?

……

洛虹心情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倒在池子里的落汤虎,他不明白这家伙干嘛要这么进来,多了条命也不是这么糟蹋的,难道蓝儿没跟他讲他现在身负长虹内力,直接与池水接触易和池中的冰魄之力碰撞,就算封了隐脉又不影响轻功,飞进来不好吗?难道在地雷阵里把脑子摔坏了?

不等他想了个所以然出来躺着的那位闷哼一声,看来是要醒了。

待君墨睁开眼,入眼帘的就是自己的宿敌兼救命恩人端坐在地上看着自己,他无法忽略那露骨的眼神,简直是在同情一个傻子!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君墨受不了了,半吼着开口。

洛虹心想,原来没傻,“哦,那没事了。只是意外你这么刚,蹚水进来。”

君墨不解,“什么意思?不这么进怎么进?”

洛虹奇怪的瞥了他一眼,歪了歪头,朝一方向努努嘴,“那边有藤蔓啊,轻功借力荡进来不就行了。”

“……”君墨不想说话,君墨想静静,得罪女人很可怕,得罪了有心上人的女人更可怕。

洛虹见一脸菜色的君少主轻轻咦了一声,“你不会,不知道吧……”念头稍转便明白了前因后果,忍不住感叹妮子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深藏功与名啊。

眼见君墨脸色越来越黑,洛虹也不逗他了,神色尴尬道,“你也别怪她,小姑娘玩心重,况且也是因为我,有什么算我头上好了。”

君墨听了嘴角微抽,玩心重,还算你头上…真算你头上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况且怎么着也是救命恩人,哪算的下去。

见君墨还在发呆洛虹也没说话,只是起身甩甩手,拍了拍尘土,走向一处石台闭眼静坐。君墨见状也不打扰,转了一周发现这地也就最多容纳五人,除了洛虹那都没块好地,自顾自寻了一处默默的坐着,目光望向几步之外消瘦了不少的白衣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概又过了两个时辰洛虹缓缓睁眼发现君墨竟然还在,不免有点惊讶,“你怎么还没走?”

君墨微微一怔,问道,“你不是也还在?”

……

果然脑子炸傻了,洛虹不无遗憾的想,武林一大祸害就这么傻了。

“行了行了,收起那诡异的眼神,我就是……”

“就是什么?”洛虹轻笑道。

可是话就这么卡在了君墨喉咙里,半天也没就是个所以然出来,不由得沉默下来。

洛虹走近几步,轻撩衣摆席地而坐,微微抬头看他,“我以为你是来看我死没死,不过你也看到了,我还活的不错,你可以走了。”

君墨还是沉默,一时池心再度落入寂静,偶尔传来水波碰撞岩石后荡开的稀碎声音。

君墨终于是开了口,他忽略了洛虹前面说的,只是认真问道,仔细听的话还有一丝哽咽“你还能出去吗?”

洛虹愣住了,他没想到再见面君墨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他以为就算救了君墨一命,他们依旧算不上朋友。

“神医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不仅仅是你如何寻找到往生之地,如何摘得双生彼岸花,甚至如何以花为媒将长虹真气渡我,还有你必须在这暗无天日的冰炎洞中每日受长虹冰魄真气的洗髓再塑造,此间折磨酸楚我在清灵池中所受与你相比不过万分之一。”君墨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一般大吼,“你这样做根本就不值得!”君墨想他终于说出来了,这两个时辰,他看着洛虹冷汗淋漓,看着他疼痛的隐忍不发的模样,看着他几度晕厥过去又咬牙攥拳坚持下来,这两个时辰对他精神上的冲击不比清灵池水的要少,甚至更强更烈,不应该是这样的,洛虹是应当受万人敬仰的大侠,是众人追随的烈阳,可是为了他,只能被困在这暗无天日之中,受尽折磨。

君墨死死的盯着洛虹,但是少年的脸上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他平静的开口,“这只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关,值不值得也不是你说了算,所有你不用放在心上。”

“可我他妈不可能不放在心上。”君墨可悲的想,他想告诉洛虹他不想要这条命,他不想再欠他什么,可是当他看见洛虹那双璨若炙阳的眸子饱含歉意的时候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他竟然在歉疚!这个时候不是在责怪他而是在自我审省……君墨想,他是真君子,世界上不会有比他更君子的人了。

“抱歉。”洛虹有点自我懊恼,他确实忽略了君墨自己的想法,他没有问君墨要不要活,想不想活就私自救了他,他从来没有想告诉君墨这件事,但却忘了纸包不住火,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辈子,君墨总会知道的。如果这时候他已经死了,君墨不该背负着对他的愧疚这么活一辈子,这不是洛虹救人的初衷。

“你,算了……”君墨甚至有抓耳挠腮的冲动,他没有半分责备少年的意思,二人一时无话,空气都沉寂了下来。

这次没有沉默很久,只听白衣少年缓缓开口,声音如暖流一般淌进君墨心底,“能跟我讲讲你这半年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吗?”其实蓝儿已经都跟他说过,可是他还是想听当事人再讲一遍。

“嗯?”君墨有点不敢相信。

似是担心对面少年未听清楚,洛虹面色庄重,认真道,“我想听你说故事,你自己的故事。”

也不知是触动了何处关节,二人之间的说道不明的壁垒似乎因为这一句话轰然倒塌,君墨竟然有些结巴,“我…我不太会…讲故事…讲的不好,不许笑话我…”心里却后悔的紧,早年到底为什么要做敌人!

“嗯!”白衣少年眉眼舒缓,桀然一笑,他瞧见了黑衣少年微红的耳根,心想,其实他也挺可爱的嘛。

“其实我还有几个问题。”

“可以啊,用你的故事换。”

“先问行不行?你不说我当你答应了。”君墨抢在洛虹开口前面问,“为什么救我?”

洛虹摸摸鼻子,“我以为这个问题蓝儿已经回答过了。”

“你和她?”虽然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问了。

洛虹摆摆手,“就你和你家小鹿鸣那般。”

好家伙原来是给自家兄长报仇呢,君墨想起沈若蓝让自己过池时候的微笑不免一颤,但也不执着这个,赶紧问下去,生怕他反悔,“回答我先前那个问题。”

先前?洛虹搜刮了一下刚刚的记忆,哦是那个,“能出去啊。”君墨闻言眸子亮了亮,少年边掰着指头继续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而已,可能几个月,也可能几年,也可能一辈子。”洛虹看着对面迅速消沉下去的样子,脸上泛起几分俏皮的笑意,“骗你的。逗逗在想办法了,目前不会死,在这里不过是因为冰火内力可以最快速的帮我恢复,虽然刚开始是有点疼,但你也别听长青胡说,没那么严重,是他夸大其词。喂!别再有什么把命还我的什劳子念头,我救你可不是让你想这些有的没的。”

怎么会只是有点疼,怎么会不严重呢,神医说过希望渺茫的,君墨想,也就只有眼前少年会为他做到这个份上,以己之痛换我新生,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为他找寻那缕渺茫的希望,他也可以做一回英雄,仅白衣少年一人的英雄。

“问题问完了,欠我的故事呢,别想赖账!”洛虹嗔道

不就是故事嘛,还能难住本少主不成。君墨知道少年不愿自己多想,收回心神慢慢讲起来。

“我离开玉蟾宫后先到了柳州,听当地人说那有一个恶霸一直欺凌百姓,长得也不怎么样……”

二人就这样挨着坐,一个生硬地讲,一个静静地听。君墨时不时看向这个脸上一直挂着淡笑的少年,漫无边际的想,他不能出这里,他可以做他的眼睛看遍世间说与他听;等他出了这里,要把这些地方再走一遍,要两个人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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